唐代是中國古代樂舞發(fā)展的鼎盛時期,出現(xiàn)了“舞之行列必成字”的字舞,其首創(chuàng)者是大名鼎鼎的武則天。當(dāng)年她在洛陽創(chuàng)制圣壽樂,最早在樂舞中運用組字表演。唐玄宗時,人們對圣壽樂重新進行編排,增加了“來回換衣”環(huán)節(jié),也促進了字舞在后世的流傳。
1 喜歡造字的武則天
據(jù)《舊唐書•音樂志》記載:“圣壽樂,高宗武后所作也。”它“舞之行列必成字,十六變而畢”,被認為是中國最早的字舞。
眾所周知,唐高宗李治去世后,武則天在洛陽臨朝稱制。頗通文史的她重視文字的統(tǒng)治力量,曾造了一批漢字,并以新造的“曌”字為名。排演圣壽樂時,高宗李治尚在,時間當(dāng)在造字之前,但她對文字的把握和運用由此可見一斑。
武則天祖籍并州文水(今山西省文水縣東),生于公元624年。她14歲時被選入宮中,成了唐太宗李世民的才人,并被賜名“武媚”。當(dāng)然,這絕對不是一個僅有美貌的嫵媚女子,她的心計和才干,遠遠超過當(dāng)時的許多男子。但她并沒有因此得寵,不知唐太宗是不是有意冷落她,反正她在才人的位置上一待就是十多年,白白消磨了大好青春。
直到唐太宗晚年病重,年輕的太子李治入侍,武則天才迎來人生的轉(zhuǎn)機:兩人在病榻前一見鐘情,李治繼位后,將武則天接回宮中。他們聯(lián)手一步步排除障礙,公元655年,32歲的武則天終于成了高宗李治的皇后。
李治比武則天小四歲,自幼仁孝,性格軟弱,體質(zhì)也不太好。公元657年,他將國家的政治、經(jīng)濟與文化中心轉(zhuǎn)移到洛陽,并讓皇后武則天參與朝政。武則天本來聰慧,兼涉文史,處理政事很有一套,漸漸掩蓋了李治的光芒。
后來李治;碱^痛,無法視朝,便將一應(yīng)事務(wù)委于武則天。兩人一個是天皇,一個是天后,合稱“二圣”。公元683年,高宗李治去世,臨終給太子李顯留下遺詔,明確表示“軍國大事有不決者,兼取天后進止”,給予了武則天充分的信任。
可是,繼位后成了唐中宗的李顯軟弱無能,武則天很快將其廢掉,立幼子李旦為帝。公元690年,唐睿宗李旦將皇位讓給母親,67歲的武則天改國號為周,定都洛陽,成了中國歷史上唯一的女皇帝。
臨朝稱制后的武則天造了一批漢字,為自己的統(tǒng)治服務(wù),世稱則天文字。如今人們最為熟悉的,當(dāng)數(shù)被武則天用作名字的“曌”(同“照”)字。而在日本,最有名的則天文字是“圀”(同“國”),因為主修《大日本史》的德川光國將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德川光圀,為他剃度的本國寺也因此改了名,叫本圀寺。
2 舞之成字的圣壽樂
唐代是中國古代樂舞發(fā)展的鼎盛時期,高宗李治精通樂舞,曾在洛陽作上元樂,用于國家祭祀等大型活動。而武則天在洛陽創(chuàng)制的圣壽樂,則標志著字舞的出現(xiàn),是唐代樂舞的一個重要特征。
唐代音樂理論家段安節(jié)在《樂府雜錄•舞工》中記載:“字舞,以舞人亞身于地,布成字也。”而“舞之行列必成字”的圣壽樂,一共要變出16個字,就是“圣超千古,道泰百王,皇帝萬年,寶祚彌昌”。這些字筆畫復(fù)雜,排演起來十分不易。
根據(jù)《舊唐書•音樂志》的描述,武則天創(chuàng)制的圣壽樂陣容龐大,要用140名高水平的舞伎。她們頭戴金銅冠,身穿五色畫衣,一邊載歌載舞,一邊巧妙地用隊列和舞姿的變化排出不同的字,總共要變化16次。這種舞蹈與今天帶有組字表演的團體操類似,但難度要更大一些,因此只在比較隆重的場合進行演出。
到唐玄宗李隆基時,他懷著極大的熱情,對之前的一些樂舞進行了改編。比如圣壽樂,就增加了“來回換衣”環(huán)節(jié),突出了舞衣色彩的變化。
唐人崔令欽在《教坊記》中稱,開元十一年(公元723年),玄宗對圣壽樂重新進行編排。他挑選美貌舞伎,讓她們穿著五色畫衣,每件舞衣的衣襟上都繡著一朵大團花,又“制純縵衫,下才及帶,若短汗衫者以籠之,所以藏繡窠也”。也就是說,舞伎們在五色畫衣的外面,還要罩一件同色短衫,將衣襟上繡的大團花隱藏起來。
這樣的好處是,等舞到第二段時,舞伎們迅速“從領(lǐng)上抽去籠衫,各懷內(nèi)中”,衣襟上的大團花突然顯露出來,會讓觀者眼前一亮,視覺效果更佳。
“羅衫葉葉繡重重,金鳳銀鵝各一叢。每遍舞時分兩向,太平萬歲字當(dāng)中。”唐代王建的這首詩,描繪的就是表演圣壽樂時的情景。
3 流傳至今的字舞
唐代宮廷樂舞演出可分為兩類,即“堂上坐奏”的坐部伎和“堂下立奏”的立部伎。圣壽樂屬立部伎,在室外演出,人數(shù)多,氣派足,難度大,水平稍差的舞伎根本表演不了。
崔令欽在《教坊記》中曾講道,開元年間,宮中水平最高的舞伎當(dāng)數(shù)宜春院內(nèi)人,她們因常在皇帝面前演出,也稱前頭人。這些宜春院內(nèi)人排練圣壽樂,一天就能上場。相比之下,從外面選拔入宮的公式彈(音chōu dàn)家技藝稍次,排練一個月也不行。因此,表演圣壽樂時,玄宗總是讓宜春院內(nèi)人排在舞隊的首尾,而“公式彈家在行間,令學(xué)其舉手也”。當(dāng)然,宜春院內(nèi)人也并非每個都能勝任,必須優(yōu)中選優(yōu),才能確保沒有失誤。
當(dāng)時,中侍御史平冽曾作有《開元字舞賦》,詳細描繪了圣壽樂的演出場面:舞伎出場時旋轉(zhuǎn)如風(fēng),伴著雷聲陣陣,與鼉(音tuó)鼓的節(jié)奏非常和諧。隨后,她們模仿鸞鳥、仙鶴等的動作變換隊形,排出文字。接下來,舞隊逐漸向左右分開,如鳥兒張開雙翼。
舞伎個個神采奕奕,莊嚴美麗,她們身上的羅衣如天空的云霞。就在隊形變換之際,一些舞伎突然不見了,原來她們瞬間變換了舞衣,原來的朱紅或絳紫,轉(zhuǎn)眼就成了綠色或大紅。每次組完一字,舞伎們稍微停頓就又變換成另外一個字,場面整齊壯觀,觀者無不驚嘆。
圣壽舞通常表達的是對帝王仁德的歌頌。而在平冽看來,舞伎們的一舉一動,或緩或急,都合乎節(jié)奏,進退有序,這樣的文舞能達到以德服人的效果,因此遠勝武舞。
在玄宗李隆基重新編排圣壽樂后,字舞逐漸流行。唐德宗時,因西南部的南詔國歸唐,也曾作字舞奉圣樂,舞的就是“南詔奉圣樂”五字。明代胡震亨在《唐音癸簽》中稱:“自武后圣壽樂舞‘圣超千古’十六字,德宗奉圣樂舞‘南詔奉圣樂’五字,歷朝制字舞,未可詳記。”
字舞在后世流傳很廣,宋、明、清時都深受人們喜愛。現(xiàn)在稍微上點兒年紀的人,對“文革”時期的“忠”字舞都不陌生,而今天出現(xiàn)的“囧”字舞等,則表達了人們的另一種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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