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洛陽鏟用力插入土中,深深旋轉,再拔出,一截帶著細密紋路的泥土芯被帶出……20年考古勘探生涯,這樣的動作崔彥春不知重復了多少回,一把洛陽鏟也見證了無數個風吹日曬的日子。
崔彥春是許昌市文物考古研究所一名考古勘探技術人員,帶著熟悉的洛陽鏟和多年積累的技術,在前不久舉行的全國文物行業(yè)職業(yè)技能大賽上,他從眾多高手中成功突圍,獲得考古探掘工項目三等獎。

崔彥春在比賽中使用洛陽鏟。
“首次到全國舞臺進行展示,能獲獎感覺很不容易,也看到自己還有很大提升空間,未來還需要繼續(xù)努力。”崔彥春說。
正是對自己的高要求,對考古的深深熱愛,讓這位老兵堅守考古一線20年,將考古勘探從一份簡單的工作,干成了難以割舍的事業(yè)。
“剛從市里一個建設工地過來,現在實行考古前置,我們需要提前去進行勘探。”8月15日,在許昌市文物考古研究所,記者見到了風塵仆仆趕來的崔彥春。
他身材魁梧、皮膚黝黑,手上的繭子清晰可見,尤其是虎口位置特別明顯,這是他常年在一線從事勘探發(fā)掘工作留下的印記。
“考古勘探是在發(fā)掘前進行勘察,確定遺址、墓葬等的規(guī)模、范圍,準確確定最佳發(fā)掘范圍,是考古發(fā)掘中非常重要的部分。”崔彥春介紹。
在崔彥春看來,考古探掘工作并不像科研工作那般“高精尖”,自己也只是眾多考古技師中的一員,和他們一樣努力著。正是許多人“平凡”的努力,才能讓后續(xù)的考古和科研工作一環(huán)接一環(huán)地順利展開。

此次全國比賽中的考古探掘項目,比的就是技術人員勘探和發(fā)掘的功力。比賽由理論考核與實操比賽兩部分組成。實操比賽中,選手要在層疊堆積的地層中勘探、發(fā)掘,盡可能多地完成對遺物的攝影、繪圖、記錄等工作,采集遺物和多學科研究樣本,判斷遺物的文化分期和時代內涵。
“比賽現場是真實遺址,考驗考古技能的規(guī)范性和知識儲備,首先想到的還是以最少的探孔數量或對遺址最小的影響,盡可能整體把握遺址的地層堆積情況等。”崔彥春回憶。
考古探掘工作首先是個體力活,同時是個心力活。他給記者算了一下,一名棒勞力采用人工方式挖土,一天大約能挖5立方米。比賽中,他在4米長、2米寬的探方中挖了0.6米深,折合挖土4.8立方米,發(fā)掘整理了20多件預埋的“文物”。
其實,這些都是20年來崔彥春一直在做的事情。從南水北調中線工程河南段的考古發(fā)掘,到靈井“許昌人”遺址的地下分布情況勘探,再到漢魏許都故城遺址第三次考古勘探,他參與了很多重要項目,布孔、鉆探、發(fā)掘、繪圖、編寫勘探報告,一年中近10個月的時間,他和同事們都在中原大地上下求索。

在嚴冬的野外測量數據,拿著工具的手很快就被凍得沒了知覺;在酷暑的考古現場勘探,濕熱讓人喘不上氣;蹲在原地觀察地層、辨別文物,有時一蹲就是幾個小時……長時間在野外作業(yè),這些都是家常便飯,可他卻樂在其中:“能親手觸摸那些帶著歷史溫度的文物,感受它們的存在,再苦也值得。”
干考古,崔彥春其實是半路出家。他曾在部隊服役12年,2005年轉業(yè)到許昌市文物考古研究所時已經30多歲。面對全新的領域,他從零開始,在考古一線學習鉆研,從“小白”成長為一名行家里手。“當兵的經歷磨煉了我的意志。再苦再難,一定要干好。”崔彥春語氣堅定。

參與潁河流域先秦文化調查的崔彥春在一處遺址刮找出的夯土層堆積
雖然已經50歲,但對于新事物他同樣玩得轉。近些年,他帶領的技術隊伍不僅加入了很多新鮮血液,更增添了許多高科技硬件和技術,考古勘探如開了“外掛”一般。
崔彥春介紹:“RTK、GPS、全站儀、紅外線測距儀、無人機等,這些目前都已經配備,還有3D建模、文物一張圖等技術的應用,使古遺跡數據能夠真實、準確、全面地保存下來。”
2017年—2018年,為摸清靈井“許昌人”遺址的地下分布情況,開展了考古調查勘探工作。崔彥春和同事們參與其中,以實地踏勘、人工勘探和機械勘探相結合方式,探明了靈井“許昌人”遺址中心區(qū)的堆積深度和核心區(qū)域面積,確定文化遺址5處,并通過RTK測繪、無人機航拍等繪制了遺址分布圖。
如今,作為許昌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的技術骨干,帶年輕人成了崔彥春的重要任務。在工作群中,常能看到他為大家解疑答惑;在勘探現場,他更是手把手進行現場教學;在辦公室,他也常和年輕人一起交流學習。
他常跟年輕人說:“干考古工作,最重要的品質是堅毅和果斷,在一線要做到眼勤、腿勤、手勤、腦勤。”
干一行,愛一行,擇一事,終一生。“未來會踏踏實實、盡職盡責地完成好每一個考古發(fā)掘項目、每一次考古工作調查,繼續(xù)提升磨煉自己的手藝,帶出更多新人,為考古事業(yè)多出一份力、多做一些事兒。”崔彥春誠懇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