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夏,花褪殘紅,草木陰陰。經(jīng)二廣、洛欒高速,穿越200多公里,和“河南思客作家采風團”的作家們一起赴欒川之約。
第一個要去的地方,便是有“北國第一洞府”之稱的河南省雞冠洞風景名勝區(qū)。
出賓館,發(fā)現(xiàn)外面竟然落起雨來。這是春雨的延續(xù),不大,但足可打濕夏衫。正在發(fā)愁,一柄雨傘遞了過來。欒川的朋友們想的如此周到,心下不覺一暖。
出城向西6公里,便是雞冠洞景區(qū)。雞冠洞位于雞冠山下,屬于喀斯特地貌,因雞冠山而得名。它的洞口在雞冠山的半山腰,我們乘坐有軌纜車,直達洞口的開闊平臺。
聽導游介紹說,雞冠洞發(fā)現(xiàn)于清代,是1992年才開發(fā)的,屬于石灰?guī)r溶洞,景觀主要由石筍和鐘乳石構(gòu)成,洞深1800多米,洞內(nèi)有八廳,景觀面積達23000多平方米。
站在洞口,有絲絲的暗風襲來,只覺得頰背生涼。穿過一條長長的隧道,眼前豁然開朗。
五彩的燈光下,我們穿越億萬年的時光,與一群仙人相遇。他們神態(tài)各異,或安靜淡然,或至靈至動,或撩裙踏水,或赤足旋舞,我與他們癡癡相望,一時間心神恍惚,只想在這幽洞里、清水旁與他們共舞,與他們同唱。不去在乎塵世煩憂,不去理會世態(tài)炎涼。就這樣,讓最原始、最本真、最簡單的快樂,把自己的靈魂滋養(yǎng)。這個地方叫做“眾仙迎客”,雖然只是我們看到的第一個景觀,卻實實在在把我驚到了。
跟隨著導游,我們經(jīng)過一方小小的池子。池中一泓清水,水面不大,也就幾平方的樣子。常年無波無瀾,平如鏡面,但是它卻極有個性。如若把池中的水抽盡,不久,它又會倔強地再次冒出水來,不高不低,還是原來的分寸;假如用水將它注滿,不消多時,它又會恢復原狀。自然,就是這樣的神奇,你多給它一分,它不接,你少給它一分,它不依。它有著自己的原則、底線,一直在那里堅守,執(zhí)著而倔強。因為它的這個特性,不由讓我心底生出一種敬意。
順階而行,時而棧道凌空、幽洞相接,時而玉筍聳立、石瀑迭疊。一步一景,景隨步移。讓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
這里是溶洞里面少有的一處緩坡。坡上,紅玫瑰和藍玫瑰泛著瑩瑩的微光。一片不大的麥田里,飽滿緊實的麥穗泛著燦燦的金光。一棵銀杏樹孤獨地矗立在那里,高傲、靜默。不遠處,柳樹下,三只神鹿在悠閑地戲耍、回望。遠處,巖壁的縫隙處,有幾只可愛的松鼠的影子,它們從容淡定、人來不驚。這是一派多么令人向往的大自然風光!是智慧的欒川人,把外面大自然中的美景搬到這幽深空闊的溶洞里,并且巧妙地運用燈與影,給這古老的溶洞注入了一縷縷鮮活的氣息。
疊帷宮是溶洞里景觀最為密集的一個大廳,觀賞面積達1400多平方米。仰頭望去,頭頂巨幔垂纓,層層疊疊,不禁讓人驚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再看帷幕下面,群羅降魔,各顯神通,金剛執(zhí)杵,怒目圓睜。更有三四個壽星一個駝著一個,玩起疊羅漢的游戲,他們須發(fā)低垂,憨態(tài)可掬,周身纓絡環(huán)佩,層層相接,煞是好看。河南思客的作家們停留其前,如癡如醉,不忍移步。
在聚仙宮景區(qū),有一種特別漂亮的石花,地質(zhì)學上稱之為晶霜,也叫它方解石晶花。它是由非重力水向洞壁四周擴散而成,在燈光的照射之下,幻化無窮,天巧難覷。雨風霧煙,盈虛朝暮。我伸出手去,輕輕觸摸這些石花,卻發(fā)現(xiàn)它堅硬無比,好似水晶。這些石花,整整鋪了好大一面洞壁,它們的美,隨著燈影,倏忽明滅,虛幻卻又真實,讓人覺得自己置身于神話之中。
來到中華第一柱前,但見一柱擎天,氣勢恢弘。那種震感,會讓你的心海激起萬丈高浪。洞頂?shù)牧魉耆f年在堅持不懈地滴落,地上的石筍在一點一滴慢慢地生長,最后它終于長成了擎天巨柱,并以它的恢弘大氣,支撐著這個2萬多平米幽深壯闊的地下世界。柱高四五十米,柱身細密的鐘乳石層層疊疊披掛,一條巨龍隱隱在柱身盤旋。龍首低回,龍尾勁掃,似在呼喚青云,與它相伴。暖暖的黃色燈光把柱身鍍上了一層金色,越發(fā)襯托出它不凡的氣度。在它跟前,人類顯得如此的渺小,望著它,敬畏之情暗生,虔誠之意頓起。
不遠處,是一張石琴。它不僅樣子像豎琴,細細密密如流蘇一般垂下的石鐘乳更像一根根琴弦。據(jù)說,用石塊輕輕敲擊,便可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音。有人在上面找到了7個音符,可以像編鐘那樣,敲出優(yōu)美的旋律。我想,這就是洞中那些仙人們的樂器吧,他們可以在水榭聽香,可以在石桌旁品茶,可以在樂聲中翩然起舞。一任身邊錦鯉躍、白馬嘶、金龜飛渡。神仙的日子,真的讓人心馳神往,可神仙離我們太遠,生活中,我們還必須踏踏實實走好腳下的每一步。
我在“千年一吻”的景觀前停下腳步。眼前的景象讓人濕了眼睛。地下向上突起的石筍潔白透亮、周身泛著溫潤的光澤,他像一位翩翩公子,美如冠玉。他踮足仰頭,盡力探向上空。那里,有他心愛的姑娘。洞頂懸掛的鐘乳石,像一位腰肢纖細的少女,她衣袂飛揚,從空中飛下,只差那么一點點,他們的頭就要接在一起,可是,這一點點的距離,他們還要再等待幾十年的時間,或者更長。不過,我想,只要有足夠的耐心,他們終歸會吻在一起的。雖然所有的美好,都需要堅持才能有結(jié)果,但是,那奔向美好的過程似乎更讓人心動。
沿著高高低低的石階,我走過雞冠洞,就像走過唐詩,走過宋詞。那份瑰麗,那份妖嬈,那份旖旎,那份迤邐,深深淺淺,都印在心底上。
走出洞外,雨過天晴,碧空如洗。芍藥荼自蘼,鳥雀枝頭鬧。真有種“洞中方半日,人間已千年”的感覺。洞里,洞外,兩重世界,兩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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