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 無淚纏綿 愛的碎片
http://www.zfkbjt.com 2008-3-11 來源：21CN旅游 點(diǎn)擊：次
傍晚，我們從飯店出發(fā)，汽車行駛在狹窄的兩車道“公路”上，揚(yáng)起一陣陣黃色的塵土。兩邊每隔五六米就有一個“家”，這么說是因?yàn)樵谖业难壑兴茈y稱作“房子”，加上支撐的高腳只有3米高左右，竹子和曬干后的棕櫚樹葉讓它四處通風(fēng)，倒是挺適合這里炎熱的氣候。要是你以為，它像度假村里的木屋一樣浪漫，可以一享熱帶風(fēng)情，就大錯特錯了。不足10平米的屋子里，除了做飯的簡單工具，可以說是“一無所有”，連床都沒有，更別提什么家用電器了，所以也不需要什么門和鎖。幾根簡易的木頭做成的“臺階”又窄又陡，令人望而生畏，我不禁想如果要搬東西該怎么辦呢？轉(zhuǎn)念一想，又有什么東西要搬呢，真是杞人憂天。條件略好一些的人家，用木料蓋屋，房頂上還支著電視天線，但是我實(shí)在懷疑它究竟能不能發(fā)揮作用。導(dǎo)游說這樣小小的屋子，只需要四五個人就可以抬走，他們經(jīng)常是隨著湖水的漲落而搬來搬去，有時一個星期就遷徙一次。想起我們這里興師動眾的搬家，打包一箱又一箱的物品、請搬家公司、再拆箱和布置，起碼也要勞心費(fèi)力一個星期，最后總還有一些東西損壞或者丟失，要感嘆好幾天。當(dāng)什么都沒有的時候，一切都變得如此簡單，有時候真的要想一想我們需要這么多東西嗎？
雖然這一個個小窩不能稱作“房子”，但是它還是一個“家”，和一百平米、電器齊全、裝修豪華的“住宅”是一樣的。只穿褲子或者一絲不掛的小孩子在屋子的四周打鬧嬉戲，男孩們揮舞著稻草，大概把它想象成刀劍了吧；女孩們坐在地上，用樹葉擺家家酒，表情十分溫柔和滿足。如果從來沒有見過奧特曼和芭比娃娃，也就不會為生日禮物而煩惱啦！快到晚飯時間了，女人開始在屋前的爐灶上做飯，炊煙不是從房頂裊裊升起，而是與汽車揚(yáng)起的灰塵混成了一片。
半個小時后，我們登上了游船，空氣中彌漫著垃圾和魚蝦混合的氣味。碼頭附近的污染情況特別嚴(yán)重，湖水幾乎是黑色的，上面漂浮著一些生命力太弱而死去的小蝦，造成的直接后果是同行的一個小女孩一個星期沒有吃蝦。居住在水上的人家，很多是越南的貧民，他們的生活更為艱難。沒有土地，完全靠打魚為生，船就是他們的家。沒有身份證，只能把魚賣給附近的高棉人，然后換回大米和菜。吃、喝、拉、撒全部都在湖上。衛(wèi)生條件十分惡劣，一個人刷牙，不足兩米遠(yuǎn)另一個人就在排泄，男人洗澡跳進(jìn)黃黃的湖水中就是，女人也只不過是在船上有一個不到一平米的鐵桶勉強(qiáng)遮羞。奇怪的是這里也沒有發(fā)生過什么瘟疫，照樣生出十個八個孩子，茁壯成長。
游船飛快地行駛，船老大仿佛也明白我們這些人實(shí)在不能忍受這里的味道，卷起的浪花泛起更多黃色的泡沫。與旁邊忙著拉網(wǎng)捕魚、周身黝黑的人相比，我們這些游客顯得格外“多余”。人家是在這里討生活，我們卻在悠閑地把他們當(dāng)作風(fēng)景看，心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突然，我的身邊出現(xiàn)了一個大約只有四歲的小男孩，他真的太小了，腳趾又黑又細(xì)，還沒有我的半個手掌大，一張臉就只剩下一雙惹人憐愛的大眼睛。他慢慢地走過每一個人，討好地望著看上去比較心軟的女人，大眼框里好像隨時都會涌出眼淚，然后指指臉盆中的聽裝飲料，發(fā)出喃喃自語般的聲音“one dollar , one dollar , one dollar.”（后來我才知道，這句英文將伴隨我全部的旅程）他是怎么上船的呢？這是在湖中央，而在碼頭上船時并沒有他啊。很快答案就來了，一艘只能載三個人的小船緊緊跟了上來，上面坐了一個十一歲左右的男孩和兩個七歲光景的女孩。當(dāng)小船差不多離我們只有幾十公分時，女孩子站了起來，輕輕一躍就上了大船。動作十分輕捷，不管怎么說，要準(zhǔn)確估計好兩只船的速度和距離，并且有很好的水性，不畏懼層層浪花，才能夠舉重若輕地完成這樣的“特技表演”。可能那些動作片明星都應(yīng)該向他們請教才是。曾經(jīng)有一位游客，想一試身手，從大船跳到小船，和他們近距離接觸一下，結(jié)果差點(diǎn)兒落入湖中沖涼！女孩賣的是芒果和香蕉，沒有構(gòu)成業(yè)內(nèi)競爭，因此三個人能夠在大船上和平共處。我想買一點(diǎn)小男孩的飲料，但實(shí)在怕不衛(wèi)生或者會引來更多的“飛船小英雄”，只好作罷�？赡芎芏嗳硕加羞@種心理，十多分鐘里沒有成交一筆生意。這時，小船又跟了上來，他們又要跳了！所有的人都專心致志地盯著，等待那驚心動魄的一剎。無聲又無息，幾乎只有兩秒鐘，他們就安穩(wěn)地坐在了小船上，還熟練地朝長槍短炮的照相機(jī)鏡頭擺出“V”字手勢。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一點(diǎn)兒都沒有因?yàn)樯獾氖《趩�，真是有大將風(fēng)范。
湖上生活雖然艱苦，但也是設(shè)施齊全，有水上學(xué)校、水上商店，甚至還有一座漂亮的水上教堂，很多人在里面學(xué)會了一口流利的英文！我們來到一個水上商店參觀。結(jié)果賣香蕉的小船把我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了。One dollar , one dollar的聲音不絕與耳。其中有兩艘船特別引人注目。一只船上有三個小女孩，最大的有八九歲，她站著將一絲不掛的小妹妹高高舉起。旁邊的妹妹身上纏繞著一根巨大的蛇。兩姐妹大聲地說了一長串誰都聽不懂但誰都明白的話，她們在討錢，因?yàn)樗齻兊谋砬楹椭w語言實(shí)在太強(qiáng)烈了。大姐姐的眼睛里充滿了悲憤，好像在控訴這個世界的不公平：你們這些人坐飛機(jī)來這里參觀我的貧窮，而我只是向你們要一美元而已，你看我的小妹妹什么衣服都沒有啊!她們的旁邊是一只特殊的“船”，它實(shí)際上只是一只搪瓷澡盆。里面坐著一位少了一只胳膊的男孩，雖然肢體殘破，但他是一個天生的樂天派和運(yùn)動高手。用一只手就可以控制“船”的平衡與前進(jìn)，還要不時地用一只大杯子向外舀水，可能他的船年久失修已經(jīng)有些漏了吧。他并沒有沖著你喊叫，只是歡快地駛向你，朝你微笑和招手，好像在向你炫耀他高超的運(yùn)動技術(shù)，讓你和你一起高興，然后愉悅地掏出一美元。
我沒有辦法記錄所有看到的令人尊敬的孩子，也不能向他們每一個人買東西，因?yàn)閷?shí)在太多了。我買了一串香焦，并且給那小女孩照了一張相，沒辦法，游人的行為總是這么功利。以前，我曾經(jīng)懷疑好萊塢明星們認(rèn)養(yǎng)貧窮國家孩子的動機(jī)和目的，覺得他們有可能是偽善。但來到這里后，我轉(zhuǎn)變了想法，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西方人以實(shí)際行動照顧了一部分“幸運(yùn)兒”，改變了他們的人生軌跡，給他們帶來了希望。好過那些只會用鏡頭對準(zhǔn)小孩子的臉，回去后向人夸耀自己攝影技術(shù)，卻不肯拿出一美元的人。
塔布隆寺是電影《古墓麗影》和《花樣年華》拍攝的地方，梁朝偉對著大樹洞說出了自己的秘密，羅拉在一堆亂石間穿越，所有的人都用纏綿到窒息來形容這個鬼魅的寺廟。事實(shí)證明，大導(dǎo)演的眼光的確精準(zhǔn)，這個生命與時間造就的地方，是抒發(fā)悲傷感情的絕佳之處。
人類從遠(yuǎn)處的荔枝山采來一塊塊的巨石，運(yùn)用杠桿原理讓大象把它們高高疊起，然后雕刻成美麗的女神、強(qiáng)壯的天神、精巧的花窗。層層狹窄的階梯會讓人心中的敬畏之情油然而生，因?yàn)檫@是他們供奉神的地方，是他們表達(dá)對生命渴求的地方。在這個平原之地蓋起一座寺廟山，人的想象力和智慧超越了自然。但是樹不答應(yīng)，一些種子從鳥的嘴中降落到這里，在石頭的縫隙里安了家。熱帶的氣候讓它的生長格外有力，樹根像一只張開的手緊緊抓住石墻，然后深深地扎入土地。枝椏高高地伸向天空，有些還插入較低的護(hù)欄，讓它破碎、跌落。那些空心樹沒有一片葉子，只有慘白慘白的支干，石頭的存在讓它的呼吸變得非常困難，仿佛死去一般，但雨季到來時又會恢復(fù)生機(jī)。幾百年后，叢林漸漸將這里覆蓋，更多的石頭被樹切割，戰(zhàn)火中它變得更加破敗不堪。
即使這樣，人們也沒有將它遺忘。過去，很多貧窮到一無所有的人，不惜觸犯神靈，砍下佛頭，換取生活所需�，F(xiàn)在，這里被游客攀爬、翻越，做成了一張張圖片，從而吸引更多的人。為了保護(hù)精美的雕像不被更多的破壞，各國文物保護(hù)組織來了，他們除去了長得過于高大的樹。順便，叢林中名貴的樹木也被砍了下來，做成家具和地板放在富人的花園里。我就在住宿的飯店里，驚訝地發(fā)現(xiàn)從天花到地板全部是蟻木做成的房間，甚至連臺燈座都是木頭的！
看來樹與石纏綿了幾百年的風(fēng)景終究敵不過人類的貪婪。不知道這里還能拍幾部電影，還能保守多少人的心事，還能磕破多少個膝蓋，或者我們已經(jīng)是所剩不多的幸運(yùn)者，還可以聆聽這一首哀傷的歌。（作者petty1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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